□盛刚
只有靠这样严格的法律和严厉的惩戒力度,不断加大企业的失信成本,才能让造假的方式和领域不断减少,也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消费者利益
大众汽车在柴油车上安装“作弊”软件以应对美国汽车尾气排放检测被曝光后,坏消息接踵而至:除了在美国面临高达180亿美元的天价罚单外,在韩国、澳大利亚和法国等国家也要遭受调查。大众汽车首席执行官文德恩已引咎辞职,公司和高管或面临刑事控罪,大众股票不但一度暴跌三成,德国汽车品牌以及世界上其它主要汽车品牌都受到连累,还引发了人们对清洁柴油技术的“整体信任危机”。迄今这一事件仍在持续发酵之中,哪些“多米诺骨牌”还会被推倒难以预料。
在众多消费者心目中,德国制造一直与质量和安全划等号。德国人的精细严密认真以致刻板可谓举世无双,德国产品历来信誉极高。也因此,大众“造假门”甫出,一度“大众汽车为大国博弈的牺牲品”、美国借机“保护本国汽车工业”的舆论颇为流行,但这改变不了大众作弊、造假的事实。大众董事长已为此公开道歉,表示“辜负了公众的信任”,并以“辞职为新的开始扫清障碍”。德国人也会造假,大众汽车这样“优秀”的公司,居然也要造假,虽然听来令人沮丧,但不过是印证一个事实,只要利益诱惑足够大,而监管又跟不上,资本固有的贪婪本性就难以避免释放出来,再成功的企业也有抛弃社会责任的冲动。道德自律是靠不住的,金字招牌是靠不住的,认真刻板也是可变通的。而且,这种行为并非汽车业独有,以前在其它行业类似事情没少发生,以后也难绝迹。
但“出来混,迟早都是要还的”。德国大众汽车还没有坐稳全球销量第一的宝座就跌下神坛,也又一次验证了这话。一个不愿对社会负责的公司,不管做到多大,名头多响,也不管骗人的技术多么高明,一旦出问题就是大问题。不是不报,时候不到。而且,对于一家信誉良好、国际知名度高的企业来说,故意造假所造成的品牌负面杀伤力,远大于股票市值缩水和高额罚款。大众既然能在汽车尾气上造假,会不会在其它方面造假?如果大众可以造假,谁敢担保德国其他汽车公司乃至其他行业就不造假?显然,这不只是大众汽车的危机,也不单单损害了德国其它汽车集团的声誉,而是破坏了整个德国工业的形象。百年努力塑造的形象可以毁于一旦,但恢复起来可是难乎其难。
大众“造假门”还告诉我们,监管会迟到,但不能永远缺席。大众汽车排放作弊行为隐瞒七年之久,也曾赚了个盆满钵满,但一旦被发现,就要全吐出来甚至赔得更多,这就是监管的力量。美国环保署对汽车、柴油车等车辆的尾气排放有严格的限制标准,对作弊产品也有严格的赔偿标准,甚至只要发现一款产品有问题,其它同类产品都需承担连带责任。而且,不管企业的来头有多大,都必须接受严格的监管,出了事,都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。只有靠这样严格的法律和严厉的惩戒,不断加大企业的失信成本,才能让造假的方式和领域不断减少,也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消费者利益。
同样要指出的是,大众汽车跌下神坛虽是咎由自取,却不能成为我们幸灾乐祸的理由。尽管这次事件涉及车辆是柴油车,而中国市场没有销售大众柴油车,尽管问题是发生在人们心目中“高大上”的跨国企业身上,离中国企业也远,但利用这一事件作为一面镜子,照照我们自身很有必要。一个基本的事实是,国内车企排放也存在造假行为,而且按业内资深人士话说,“中国本土的柴油车企排放造假更严重”,而监管却失于宽松,企业越大受到的关照也就越多,不但汽车行业如此,其它行业也存在同样的问题。由于这种“关爱”和“呵护”,一定程度上,法律观念、市场风险意识、社会责任意识淡漠等已成为一些企业的“基因缺陷”。如果国内监管不以严格的法律和严厉的惩罚给企业种上守法的种子,国内企业如果不从大众“造假门”吸取教训,而是带着“基因缺陷”走出国门,很难不受到法律与市场的惩罚。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,大众“造假门”,不但让大众汽车受到了应有惩罚,也给中国车企甚至整个中国企业敲响了警钟,对中国的监管有重要的启示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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